Tuesday, August 07, 2012

無奈的劊子手

上個星期五的下午,絶對是工作生涯上最難過的一個下午。只有嘆一句,可必偏偏選中我。

六月尾,我放了一個星期假到日本旅遊,剛巧就在那星期三公司宣布業務重組,韓國分公司將在八月尾結束,而與我經常合作的同事大部份都巳於七月尾離職。

回來的那個星期,我上司Ken 忽然召了我和Lisa開會,Lisa是Billy 下,平常Ken 很少繞過Billy 而直接和Lisa開會,Ken 這個突然的舉動,觸動了我的神經。

為了低調行事(或是自以為很低調),我建議不在公司開這個會,兩個人前後腳離開office,我先到了公司附近coffee shop找一個清靜的座位,Lisa 到了後,我們用skype和Ken 開秘密會議。果然,Ken 會上直接告知我們Billy 將會離開公司,last day是七月尾。Lisa 的反應很大,當然,那個人是她的上司!而且我們三個人和另一個同事Calvin 算是公司的元老了,一起工作多年,也算是朋友,她既為Billy 的難過,也為自己的前路擔心。對於公司的決定,我沒有提出反對,因為業務重組,業務重心會轉到東歐,理性上這個安排也是很順埋成章,而且高層心意巳決,再說也是徒然。

第二天,Ken 和Billy 作1:1 會議,告知公司的決定。Billy 出來社會打滾多年,是一個工作資歷深厚,見慣風浪的人,對於被裁一事,沒太大的反應,一切處之泰然,

往後的一個月,我們還不時討論一下公司的狀況,和他將來的打算。

Billy 離開公司之後,我和Lisa都忙於處理原本Billy的工作,上星期四,忽然收到一個由Ken send 出來的,有一個"!"的電郵。我打開一看,心中涼了一截,跟著收到Lisa 的一個不像平時溫文的她的一個 f word message。

電郵的內容是關於公司的另一輪的裁員行動,我立即約Ken 開會,得知今次被裁的是Lelia ,是Lisa 的同一部門的同事,我在會上反對公司在這個時候再進行裁員,但他說一切都巳成定局,還著我別再和他爭辯,他巳經有夠煩了。ok。

工作了十多年,加上亞洲金融風暴,SARS,對於裁員,解雇,減薪,巳經有點麻木。一向以來,我都只是一個旁觀者,或甚是被裁的那一個,想不到我這個公司的小薯會參於其中,而更想不到的是,Ken 竟然指派我做那個劊子手。我那一刻,內心只有一個"頂"字。基於對同事的一種respect,Ken 認為要找一個機會好好同Lelia 傾談,這一點我很同意,但因Ken 現身處internet 極不穩定的 Jakarta ,他不希望和Lelia 的會議被打擾,於是便指派我做這項 dirty work!

說實的,為著此事,我真的很困擾。一來,Lelia 不是我的下屬,由我開刀,感覺怪怪的,好像是在好管閒事;二來,如果那個人是一個public enemy 或著工作態度很差,我想我會比較容易適懷。但從Lisa 口中得知,Lelia 雖不算是一個很醒目的員工,但都算是一個很盡責的人,每天九時準時返工,交給她的工作,她都會盡力完成。今時今日在香港,其實想找一個有責任感的年青人,真的不易。唉。三來,我只是一個小薯,每天和他們午飯時,一起嘻嘻哈哈的,怎麼我一下子要做劊子手!?

行刑時間定了在星期五下午,我整個早上都在盤算著這件事,應該約Lelia 到 Starbucks 還是在 meeting room,應該用比較嚴肅的態度,還是扮輕鬆,如果她大發雷霆,我應該怎樣處理?如果她哭,我應該怎辦?

思前想後,還是想不通,終於時間到了。我叫了Lelia 入 meeting room ,等她的時候,一路牙關打震,感覺比自己要見工還緊張,我清了清喉嚨,嘗試以比較平靜的語調告訴她那個壞消息。我一路看著她,她的表情由驚訝,變得有少許憤怒,再轉為兩眼通紅。其實我的心也很難過,雖然我巳準備好紙巾,我還是很怕她在我面前哭起來,我會不知如何是好。幸好,她很快就回復過來,其實由知道韓國分公司關門那一刻開始,她便料到有這一天,只是當真的來臨,心中還是覺得很難過。

唉,即使如此,我的心,還是很忐忑不安。這幾天和她吃午飯時,自己還是感覺很不自然,可能是自己想很太多,但總覺得和她中間好像多了一面牆隔著。

我不知她感覺怎樣,但無奈地做了劊子手的我卻是一點也不好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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